第四章 失望

一九八二年西班牙巴塞罗那世界杯

我进入了一个黑暗,困难的时期

那个夏季的马德普拉塔锦标赛是我告别博卡队的比赛,在这之后我参加了四个月的集训。我们开赴西班牙参加1982年世界杯决赛。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意识中,似乎冠军非阿根廷莫属,完全忘记了要想夺得冠军,首先要踢出水平,但1978年(世界杯冠军)和1979年(世青赛冠军)良好的成绩冲昏了我们的脑子,好像一切对手对阿根廷队来说都构不成威胁。一开始我们的训练就出错了,那些体育教授和所谓的专家们要我们每天测试无数次150米冲刺,一群刚刚结束本国联赛的人被他们折磨得精疲力竭。我不想让人们说不好好训练、拿明星架子,于是也只能拼命奔跑,直到体能彻底挥霍殆尽,没有了感觉也没有了灵性。就这样,我们遵照里卡尔多,皮扎罗第教练布置的训练内容,疲惫不堪地来到了马德里的1982年世界杯,超负荷的训练后,我疲乏极了,毫无激情可言,而激情对我非常重要。

这是非常遗憾的,因为我很想参加这次集训,我知道那是四个月的集训,整整四个月啊!从博卡队的最后一场比赛一直到世界杯的首场比赛。但是,对这些我并不在乎,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世界杯,我非常激动。我梦想着和我的朋友贝托合住酒店的一个房间,好听他胡说八道。我盼望和全阿根廷最出色的"足球魔鬼"们一起训练和比赛,期待和梅诺蒂再次交谈,和他抬杠——梅诺蒂对我说,与所有这些大牌明星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个挑战……我曾答应我老妈和克劳迪娅,我在这四个月的集训中只练右脚……但结果却什么也没实现。但是,一切都不遂人意,我和我的队友们都不能集中精力,今天说起来都有些难为情,当我们在阿利坎特集训的时候,所有人还在讨论我们是最强大的,可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和任何一个队过招呐!

首场比赛我们的对手是比利时队,那天是1982年6月13日,他妈的,又是该死的13日,我知道观众都是为我而来,因为我已经加盟巴塞罗那队,他们付了在当时来说任何俱乐部都不可能付出的钱。但从一开始灾难就来临了,聪明的加泰罗尼亚人可不管你是在代表阿根廷参加世界杯,他们要你在首场比赛前穿上他们的蓝红队服拍照、会见记者。和比利时队比赛时,我完全不能进入状态,只有被人踢的份了——他们还说,如果我不获胜,他们就要我的命……我们输了,这是真的,对方对我的严重犯规也没被判罚点球。接着,6月17日和匈牙利队的比赛,我们算是挽回了点面子,我射进了我在世界杯上的第一个球,是挑射入网,这是我在世界杯历史上最早的进球。我们共进了四个球,以4:1获胜,我共踢进了两个球第二个球是我在禁区外射进的,当然是用左脚踢进的。在六天后进行的与萨尔瓦多队的比赛中他们粗暴地对我犯规,我们以2比0过了萨尔瓦多这一关,但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什么事情会发生了……我并不抱怨,但也不想成为受害者,然而他们对我侵犯太多了,我相信所有的人都还记得我们于6月29日在自己的"新家"巴塞罗那迎战意大利队,以1比2败北,意大利人克劳蒂奥·亨迪勒是如何在我身上使"毒招"。几年后,在意大利他向我解释说,他从教练那儿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让马拉多纳碰球。我不责怪他,错在裁判,只有裁判能解除一个球员所获得的指令。

随后在7月2日,我们和夙敌巴西对阵,没话说,我们1比3败阵,只是我想告诉人们,我给巴蒂斯塔的那一脚绝不是和他过意不去,我是想踢法尔考的,我实在不能忍受法尔考在中场如此潇洒的指挥,如此悠然地将球传这传那。可怜的巴蒂斯塔!

1982年世界杯的失利开始了我足球生涯黑暗的一页,但就世界杯本身来讲,我曾经在杯赛后的一次采访中讲得很清楚,一名队员的发挥好坏不能决定比赛胜负,我不应完全承担所有责任,相反,阿根廷国家队的失败却使我失去了很多,谁也没有我这样以全部意志为阿根廷夺杯而搏杀。人们对这件事看得很重,我是传媒注意的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这又是我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在转会去巴塞罗那以前,我对为我转会到巴塞罗那而难过的亲人说:“别难过了,老爸,实话实说吧,在我们国家还有许多比马拉多纳更重要的东西……我要把那次世界杯从我的头脑中抹去,并寄希望于1986年的世界杯。”我就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之后,也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了以后,开始了巴塞罗那时期,是巴塞罗那!今天我仍然认为巴塞罗那队是最适合我的俱乐部,这是真的。它是世界上最好的足球俱乐部,甚至比尤文图斯俱乐部还要好。然而,我太不了解加泰罗尼亚人的风俗习惯了,更没有想到会遇到像努涅斯这样的俱乐部主席,他耷拉着脑袋出现在照片上,当我们输球时,他哭着冲进更衣室、当场为你加薪(仿佛球踢得好坏是由钱决定的),他因为个子矮,每次照相都要故意高昂头颅,他控制着巴塞罗那的媒介,可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时期,对铡是一个困难时期……我踢的已经不是人们常见的足球了,而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时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训练中,踢球都会踢到你的嘴上,这踢的是什么足球!而我们队里都是西班牙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我丝毫没有贬低他们的意思,因为他们是按照他们的方式踢球的,这种从技术足球到力量足球的变化是很大的:他们跑啊,跑啊,不停地奔跑……他们在奔跑,而我在踢球!我不习惯像他们那样奔跑啊,奔跑…… 他们特别强调体能测试,我只能达到2700米,而其他人竟能达到5000米,巴塞罗那拥有最优秀的长跑队员维克托和阿隆索,我简直不能理解。那时我的问题是继续让他们奔跑还是使他们停下来。我那时身体很结实,在这种情况下,我越来越难办了,因为那不是我的同伴们的错。那时,我并没有跟随他们踢力量足球,但是我的体能越来越强了,我开始用球来阻止他们不断奔跑。他们开始理解我了,我给他们带去了节奏,传达了技术足球的信息,并没有否定他们的力量特点。但这是在巴塞罗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在巴塞罗那的岁月就在无数的不明白中开始了,从1982年8月来到这座美丽的城市后,除了那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思路怪异的努涅斯和那位德国足球教练拉特克,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古老的城市,为了这里执著和骄傲的球迷,我忍受着、适应着?



就在一切开始进入正轨、所有的事情都向好处发展,我在15场比赛中已射进6个球的时候,著名的、牵动的整个西班牙的"肝炎事件"又发生了。

那是1982年12月15日星期四,我在训练时觉得脚腕不太舒服,队医带我去医院作镭射扫描,到了医院后,我发现医生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喂,老兄,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脚有问题,不是眼睛。"

医生镇静地回答我:"我知道,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眼睛里的颜色,你需要验血,懂吗?迭戈。"

我被这位加泰罗尼亚医生搞糊涂了,几天后,我遇到贝斯蒂特医生,我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吞吞吐吐,我开始冲他吼叫,他才告诉我:"迭戈,所有人都可能得这种病,你得了肝炎。"

我几乎感到有人在杀我!在杀我!对于我,一名足球运动员,受伤简直是小儿科,来去都属平常,早已习惯了。但这是肝炎,我怎么会传染上这倒霉的肝炎!我整个人都垮下去了,将自己封闭在佩德拉尔贝斯的家中,禁止身边任何人观看电视足球转播,离开了球场,我似乎远离了灯光的照射,好像可以细细观赏黄昏了,谁能解释黄昏的意义呢?至少对于我来说,它意味着停滞,但无论如何巴塞罗那的黄昏是美丽的。这不,我的奶奶也来到了西班牙,与我们住在一起。

让我心烦意乱的努涅斯为我带来了唯一可以令人欣慰的消息,他开除了德国人拉特克,他签来了梅诺蒂,一个和我的足球道路息息相关的人。但努涅斯又要求我,不能说是我建议他签下梅诺蒂的,而仅仅是他问过我而已。 在养病期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和德国教练拉特克没有很深的私人恩怨,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于工作的分歧引发的,拉特克热衷于使用8公斤重的“药球”训练,我认为这是在浪费队员体力。有一天,我故意将球踢到他身上:“喂,教练先生,您为什么不踢一圈试试,然后看看您明天的感觉如何?”另外,我在阿根廷,在博卡青年队习惯了睡眠充足以养精蓄锐,可到了巴塞罗那一切都变了,即使是周日有比赛,他也会一大早叫我们去跑步,真是莫名其妙!我在巴塞罗那唯一合得来的德国名将舒斯特尔也有同感,我们都不能理解这是什么足球革命:在和皇家马德里这么重要的比赛之前,用20公斤的球训练!我后来彻底拒绝了。 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梅诺蒂的到来有了转机,我发现不仅仅是我马拉多纳,所有的队员都是如此亲近这名教练。今天,当年的队友一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问关于“瘦子”的情况……那是另一个巴塞罗那队,一个很好的巴塞罗那队!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一场大赛:在贝尔纳贝乌以2:2战平皇家马德里。我踢进了一个漂亮的球:我们从中场断球发动反攻,我带球通过中场,守门员出击,我晃过他,单独面对球门时,发现胡安。何塞正从我身后袭来。他是个矮个子后卫,蓄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留着胡须,我做了一个要射门的假动作,当他追上来封堵时,我又把球往中间一扣,几乎就在小禁区线上,在他失去平衡时我从容地将球拨入门中……

在“瘦子”梅诺蒂的率领下,我们打完了四分之一决赛,我踢了最后的七场比赛。我是在1983年3月12日康复回来参加对贝蒂斯队的比赛的,那正是梅诺蒂正式带队的首场比赛,任巴塞罗那主帅,同一天,我们迎战皇家贝蒂斯,虽然1:1踢平对手,但我感觉到我内心重新有了冲动。

我们将和皇家马德里决战国王杯,我太渴望捧杯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努涅斯又和我过不去了,和皇马决战前夕,我和舒斯特尔收到了德国足球巨星保罗·布莱特纳的邀请,对于我来说这是极大的荣誉,但整个巴塞罗那都不希望我们去德国,怕影响国王杯决赛,努涅斯更是叫来加泰罗尼亚省主席普约尔向我施压:“马拉多纳,我们是多么相信你,加泰罗尼亚需要你,我们非常重视和皇马的这场较量,一定要赢呵!”说这话的可是加泰罗尼亚民族的最高代表,我暗暗愤恨努涅斯的狡诈,但我去德国参赛的决定已作出,我不能对保罗失信。 保罗派来了专机接我们,这时,我才发现为参加欧洲的比赛,我的护照在俱乐部,于是,我们赶到俱乐部索要护照,憨厚的副主席尼古拉斯几乎用哭腔对我说:“不,迭戈,我不能给你护照,主席不允许。”天呵,我简直发疯了,我要和努涅斯通话,回答都一样:“主席不在。”我决定等5分钟,如没有结果就开始砸巴塞罗那俱乐部展览的奖杯,尼古拉斯哀求道:“迭戈,不要,你不能这样做。”在最后确认努涅斯拒绝给我护照后,我开始扔那些完美的奖杯,舒斯特尔大喊:“马拉多纳,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是努涅斯逼我的,我不知道合同里还有什么条款他可以使用,但我怎么能失信于布莱特纳呢?事情的结果是护照还给了我,但我不能去德国,我打碎了特雷萨。埃雷拉奖杯,努涅斯去再造一个,但扣留护照是违法的行为。

我们夺得了国王杯,尽管我心里仍然愤愤不平。决赛于1983年6月4日在萨拉戈萨举行,对手是由伟大的教练阿尔弗雷多。迪。斯特法诺带领的皇家马德里队。这是一场非常漂亮的大赛:对于西班牙、对于我都很重要的日子到了,在介于巴塞罗那和马德里之间的秀丽城市萨拉格萨,我们和皇家马德里进行国王杯决赛,这不仅仅是巴塞罗那和皇马的决战,而且是梅诺蒂和迪斯蒂法诺的决战,是马拉多纳和斯蒂利克(德国球星)的决战。一上来我们就凭借维克托(现比利亚雷亚尔教练)接我的传球破门、以一球领先,之后比分让也被皇马禁止去德国参加保罗比赛的桑蒂拉纳扳平,决定性的一球由我的好朋友马尔科斯(现马德里竞技教练)射进,我们赢得了国王杯,向西班牙和努涅斯证明了我们是强大的?



一切似乎又开始平和,我和克劳迪娅开始建设我们在巴塞罗那的家园,我们的家有一个小足球场、一个网球场、一座漂亮的游泳池,旁边是永远不缺少肉的烤架。我们交了许多朋友,他们特别喜欢阿根廷的佳肴,马尔科斯是最频繁登门的食客,我感到终于在巴塞罗那找到了安宁,再次看黄昏时别有情感。

1983——1984年度的西甲联赛开始了,但是我们开局不利,9月4日以1:3输给了塞维利亚队,我以为这是个不吉利的预兆。但是我们很快又振作起来,连续战胜奥萨苏队和马略卡队。第4轮我们必须回到诺乌体育场迎战毕尔巴鄂竞技队……那是1983年9月24日,我像往常一样去一家医院看望病人,有一位被车撞了的孩子看到我很激动,我向他问候,亲吻了他,我因为还有比赛便不再久留,匆匆转身离去。当我快到门口的时候,那位不幸的孩子突然挣扎着坐起来,他完全是在拼力喊着:“迭戈,你可要小心呵,现在他们要对付你了!” 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现在他们要对付你了。

好奇怪,他说会有人冲我来了。但果不其然,几小时以后,我就躺在巴塞罗那一家医院的病床上了。

事情发生在1983年9月24日巴塞罗那主场坎帕诺,也就是我去看望那个受伤的孩子的同一天,我们主场迎战以动作凶猛著称的毕尔巴鄂队,对手中有一名叫戈伊科切亚的巴斯克球员(现桑坦德队教练),他在过去的一次比赛中曾将舒斯特尔铲伤,今天他便成了舒斯特尔复仇的靶子,每当舒斯特尔给他一脚或使一个“暗招”,全场都会报以雷鸣般的欢呼作为支持。

在9万人的助威下,舒斯特尔有些肆无忌惮,我看出戈伊科切亚要反击了,于是发自内心地对他说:“嗨!兄弟,你们0:3已经输定了,不要再拿一张黄牌了。”我说这话是善意的。但没过几分钟,他居然在我身上下“狠招”了,我自小在恶劣的足球环境中长大,有一套对付粗暴足球的办法,可是,这一天我一点都没有防备,他完全是有预谋地从我身后悄然使招,我甚至听到我的体内“咔喳”一声。队医跑过来:“迭戈,你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我疼得哭叫着:“我的骨头断了,一切都完了!”

伴随着巴塞罗那球迷发狂般的怒吼,我离开了坎帕诺,住进医院两天后,我才看到了这场比赛的录像,它进一步证明戈伊科切亚的伤人是故意的,他自己更清楚,但我理解他,因为巴塞罗那队让他饱受羞辱。然而我不能原谅他们的教练克莱门特,他在赛后居然说为他的队员感到自豪,如果不是为0:3输球自豪,就一定是为重伤马拉多纳而自豪了。

在这一切发生以后,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我什么时候能重返球场。梅诺蒂来了,在病房里他轻轻地对我说:“迭戈,往远看,你的牺牲可能会起到谴责野蛮足球的巨大作用。” 大家一致决定为我做手术,但谁孔洞愿告诉我,一直到一个清洁工进到我的房间,似乎他觉得他应该安慰我一下,他对我说:“你放心吧,迭戈,手术两个小时都要不了。”要两个小时!我十分不安地问要为我进行手术的冈萨雷斯。阿德里奥博士:“我想很快回到球场,医生。”我简直都要发疯了,我还以为自己能参加一个月以后对皇家马德里的比赛。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很痛苦太痛苦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手术室,当我清醒过来时,我最先问的是我爸爸,因为在手术前我看见他非常担心,甚至比我都要担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原谅了戈伊科特塞亚。在那个时期,我的弟弟们和巴塞罗那的球迷都称他为“杀人凶手”,而我并没有反驳他们。我不能原谅的是克莱门特,竞技队的教练,在球赛刚结束他就宣布他为他的球员感到自豪,然后,过了一个星期他才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伤得很严重。对他的最好回答是《记录报》的一条最恰当的标题:“别再演戏了”(这里是双关语,原文为“禁止成为艺术家”,对克莱门特来说意思是“不要演戏”)。这很好地概括了当时的足球状况,因为那时我们踢技术足球的人和注重奔跑的球员之间的争论十分激烈。我大概是那些把踢足球当作乐趣的球员的一面旗帜,而我们恰恰在一个踢球时冲撞更为激烈的国家踢技术足球。意大利人善于传切配合,而西班牙人则在球场上“杀害”你。

我的伤是那么严重,使我不得不进行艰苦的恢复训练。我是跟着一个很有才华的鲁本。达里奥。奥利瓦医生进行这一切的,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因为我喜欢在那里。

我把“疯子”奥利瓦(我是这么很尊敬地称呼他的,他知道我这么叫他)的照片放在我望柱头的小桌上,对我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像他那样了解体育医学。氢,如果为了小的伤病,我就要多次打电话给他的话,那当我骨折时,就更需要他了。他住在米兰,现在还住在那里。每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会乘上飞机,一个半小时后就会降落在巴塞罗那。有时他夜里乘飞机,在西班牙睡觉,早上就为我看伤病,然后他又回意大利,给他的病人看病。如果在那场比赛一结束他就起来的话,那我就用不着做手术了,那是不会动的……因为他是不会允许那样做的。在比赛结束两个小时后他们立即给我做了手术,而奥利瓦医生清晨飞到巴塞罗那,他找到了冈萨雷斯。阿德里奥博士,询问了我的伤情。那里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奥利瓦对他说:“15天后我们给他拍个片子,如果发现骨头连接的地方有阴影,那么接下来的恢复治疗就由我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置。如果情况相反,则由您接着治疗。”自然,如果我跟着那加利西亚人(指冈萨雷斯。阿德里奥,他是西班牙北方加利西亚地区的人)治疗,那么至少要保持六个月的卧床休息。奥利瓦别有一番打算,他没有等到15天,仅一个星期就为我拿去了石膏,并给我拍了片子,看了看伤的愈合程度,他对我说:

“你用脚着地……”

“您说什么?我说您是‘疯子’,医生,但这仅仅是个外号。”

“我对你的治疗出过问题吗?你用脚轻轻地着地,踩下去。”

我的脚踩到了地上,我战战兢兢地把脚踩在了地上?



一个星期以后,当我们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来看我的恢复情况时,奥利瓦和我几乎要把冈萨雷斯。阿德里奥吓出心脏病来。我拄着双拐,抬着左脚走去的……“过来,迭戈,当心点。”巴塞罗那队的“鸫”对我说,并指着几级台阶示意我从那里下去拍片子。那时我对他说:“ 请您拿着,医生 。”我把双拐递给他,很平静地走了下去。冈萨雷斯。阿德里奥吓得眼镜都要掉下去了。然后他们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的治疗自然也就由奥利瓦医生负责了。我们在巴塞罗那治疗了一小段时间后,就决定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当然啦,努涅斯那榆木脑袋不愿我离去。这时西特尔斯皮耶尔忽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对那矮子说:

“如果您让迭戈去阿根廷,那我们答应您他明年1月一定上场比赛。如果我们食言,我们在他回来以前就不领取合同里的一分钱。”

努涅斯那小子听了这段话以后,小眼闪闪发亮。当然啦,他从巴塞罗那队的医生那里知道,我至少在六个月内不能踢球。那样他就能省下几上比塞塔,或者把这些比塞塔塞进自己的腰包,这我就不知道了。

意大利著名医生欧利瓦,他除了是一位天才外,还是我最信赖的医生。是欧利瓦又一次救了我。我们成功了,1984年1月8日,在受伤106天之后,我们冒雨与塞维利亚队进行了比赛,我们以3:1赢了,其中我射进两球——第二个和第三个球。当我们2:0领先时,人们开始请“瘦子”把我换下来。就在这时塞维利亚队扳回了一球,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当我踢进第三个球时,人们又一次喊了起来,观众自始至终呼唤着我的名字,并要求梅诺蒂将我换下场,既可以保存实力又可以接受他们的致意。这喊声和平时不太一样,像呻吟。这是令我永生难忘的呜呼声,是难以相信的。

在接下来的一场对奥萨苏纳队的比赛中,我踢进了两个球,但这两个进球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他们灌了我们四个球。接着,我们战平了马略卡队。1月29日,我们在和竞技队的比赛中报了一箭之仇,我们以2:1获胜,我包揽了两个进球……我们开始和皇家马德里队在联赛上角逐,然而当我们在1984年2月25日和他们碰撞时,我们以0:1暂时落后,我把比分扳平,在离终场只有五分钟时,我们自摆乌龙……我们因此失去了参加冠军赛的资格,只能参加前三名的比赛。

感谢奥利瓦为我的治疗,我的伤完全恢复了。氖的人都知道我踢球的秘诀之一就是要保持脚踝的高度灵活性,如果按照传统的方法进行治疗,那我就会失去这种灵活性,而我踢球对脚踝的要求比一般人要高。

在球场上我们没有任何问题,干扰主要是来自场外,努涅斯对于封住马拉多纳的嘴看得比联赛还重要。是的,他不让我和记者说话,特别是不让我接受何塞。马利亚。加西亚的采访。因为他多次批评他。而我还接受佩雷斯和马戈亚的采访,我要向人们讲述我的看法……有一天,努涅斯把我叫了去,对我说:“我禁止您接受加西亚的采访。”我回答他说,那不行,只要我参加训练和比赛,您就不能禁止我做任何其他事。我对他说我没有把一生卖给他。可想而知,他听了后简直气疯了……

我知道这已经是导火索。此后,努涅斯开始利用他控制的媒介攻击我,什么肝炎病毒携带者、什么到处拈花惹草等。我找到努涅斯开门见山地说:

“努涅斯,希望你能够将我卖掉!”

“不可能!”努涅斯断然拒绝。

我更痛快:“那好,我不踢了!?